
□陈建义
敬爱的时老师故去已有半个月了。他走时是那样平静和安详,好像生怕惊动了我们每个人,就连一句告别的话也不肯和我们说。一如他生前,从不肯给别人添麻烦。连日来,老师的身影仍不时浮现在脑海中,老师的教诲常常回响在耳边,许多往事犹历历在目。或许,这就是老师唯一给我们留下的——思念和追忆。
记得2007年10月底,时老师的病情突然有变,需立即住院动手术。随即时老师被送进北医三院,并商定于11月3日晚手术。那段时间,我正在准备自己的博士论文送审。意想不到的是,11月3日上午,师母汪老师打来电话,说时老师想在手术前让我再去汇报一次论文的准备情况。接到电话后,我的心里是百感交集。3日下午,时老师在病房坚持坐着听完我的汇报,并再一次提出修改意见。当晚7点半左右,医院开始为时老师做手术。手术比较顺利,大约一小时就完成了。回到病房后,医生再三嘱咐,要求时老师在术后一星期内,只能卧躺,并且要全身心地休息。晚上大约9点,我们和汪老师一起把时老师安顿休息后,就一起离开了医院。
令人震惊和意外的是,第二天上午,万古军匆匆地来告诉我,说:“陈老师,汪老师打你的电话,但一直是忙音,所以就打到办公室让我转告。”我问:“什么事?”他说:“时老师要你尽快去医院,讨论修改论文的事。”我想都没想,便说:“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是不是你听错了!”似乎我的反应也出乎万古军的意料,他有些愕然地看着我说:“不会啊?汪老师跟我说了好几遍,我不会听错的。”我这才想起万古军还不知道时老师动手术的事,就把情况简要说了一遍。听后,他也将信将疑地说:“是这样啊,难道真是我听错了?要不再问问汪老师?”我说:“那肯定要问的。”随即,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拨通了汪老师的电话,而电话那边传来的是汪老师确切无疑的答复!那一刻,我整个人就像受到强烈的电击一般,惊呆了!脑中一片空白!我至今都无法想起后面还和汪老师说了什么,又是怎么挂的电话!只记得自己赶到医院后,时老师躺在病床上,忍着病痛、断断续续地和我讲了将近一个小时,把他经过一夜深思熟虑的修改意见一一讲给我听,并要求我在此后一周内再向他汇报。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边听边记,但内心已如翻江倒海般,感慨万千。
我不知道当时刚刚过去的一夜老师是怎样度过的!为了我的论文,他全然不顾自己重病缠身且刚动完手术的羸弱身躯,夜不成寐,在只能凭借记忆的情况下为我制定了一个详尽的修改方案。这是何等崇高的品德!这又需要多么坚强的毅力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怎能相信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啊!但静静一想,又觉得这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就是老师一以贯之的一种作风;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面临多大的困难,老师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把他人放在第一位!在时老师身上,我不仅明白了什么是真正崇高的师德,更感受到了他对学生那博大深沉的爱!
时老师不仅人品师德让人钦佩,其治学风范也令后辈深为敬仰,时时在影响着我们,也在深刻地感染和影响着业界同仁。时老师生活十分简朴,一生淡泊名利。时老师不仅给了我们做人与做学问的教诲,而且还常常默默地为我们的成长铺路搭桥。
有这样好的老师,夫复何求?
感谢上苍,让我今生能成为时老师的学生!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时老师,如果有来生,我还愿再当一回您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