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心的小生灵

    期次:第872期    阅读:714   

  
□七石叟
迁校山东时,生活很困难,各家都养鸡。我家也买了几只小鸡,儿子放学回来打鸡菜成了必做的家庭作业。养到后来只剩下了一只,白色的,还是只母鸡。它给我们家下了许多蛋,全家都喜欢它。两年后,它老了,很少下蛋了。可是怎么处理它,成了难题,谁也不敢杀它,更不忍心吃它的肉。它有恩于我家啊!就这样,它一直活了四五年,成了鸡奶奶,鸡姥姥,最后寿终而去。我在写《家祭》一书时,特别记了这一段。
  回到北京后,我和老伴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孙女。一次在农贸市场我又买了两只小鸡,给小孙女玩。我常领着孙女,带上那两只毛茸茸的小鸡娃,在草地上玩,很惬意。一天,我们正玩着,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野猫,直扑小鸡而来。我飞起一脚把那猫踢跑了,小孙女则吓哭了。两天后,有一只小鸡不吃不喝而亡,它是不是受惊吓而夭折的呢?孙女和我都很难过。孙女找来一个小纸盒,我们把这只小鸡放进去,封了,埋在了一棵大槐树下。而今孙女上高中了,还记得她在树下为小鸡伤心的情景。
  剩下的那只小鸡也不欢实了,赶紧送给了住在农村的同事。
  上月下旬,我去和平西桥办事,见路旁有卖鸡娃、鸭仔的,这些小生灵欢蹦乱跳挤在一起,唧唧啾啾,非常惹人疼爱。我驻足看了半天,忍不住用五元钱再买了一只小鸡和一只小鸭。往回走的路上,路人看我这个白发老人手捧着这两个小玩艺儿,也很好奇,时不时地给我打招呼,有的女孩子甚至还凑上来看看、摸摸。回到家后,找了个纸箱,垫上报纸,放上一碟小米,一小碗水,它俩便在我家开始了新生活。真是喜人呀,两个小家伙一天一个样,不到一周它们便长出了小翅毛,能扑腾着飞跑了。小鸭很憨厚,小鸡很淘气,晚上睡时小鸡总是拱在小鸭肚下或卧在小鸭背上,相依而眠。那天,阳光特好,我把它俩放到阳台上玩,它们又伸腿又抖翅,好不快活。可就在我抓它们回窝时,意外发生了……那小鸭突然跳上了阳台护栏的平台,我怕它掉下去,就用小米引它下来。小鸭倒是看见了我手中的小米,可是不肯下来。我手一动,它就后退,一下就滑了下去。我“啊”了一声趴在栏杆上向下看,只见它呼呼地从我住的十一层楼向一层的草地落去。我吓坏了,赶紧乘电梯下楼,从草地上把它抱起。怪呀,没血没污,它甚至还睁眼看了看我,“啾啾”叫了两声,只是全身瘫软,爬不起来,显然受了内伤。回到屋里,把它放进纸箱。它软软地躺在一角,那只不知情的“小鸡妹妹”(我忽然这样称它们为“鸭兄鸡妹”),偎依在它的身旁,还啄“鸭兄”的毛。半个小时后,小鸭一动不动了,凉了,死了。不知是怕还是某种感应,往时调皮的“鸡妹”不吃也不喝,乖乖地卧在一旁,静静地守望着闭上双眼的“鸭哥哥”。我真后悔,我怎么没想到它已长出了翅毛,能扑腾着跳上栏杆呢?它绝不会想到它是在十一层楼的高空。是我的疏忽,送了它的小命……我和老伴用一张粉红色的包装纸,把已僵硬的小鸭包起,带上小铲到楼下,把它埋在了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的草地里。随之我们把小鸡又送给了一位住在市郊的清洁工。
  我脑中总想着这几句话:“两位小友,伴我一周。一位遇难,另位送走。好不惨然,好不内疚。唉!”
  我再也不敢养这些小生灵了,太揪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