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课堂
饺子工作坊
本文作者(右)与提马鲁市长合影
教女校学生们画国画
学生们手工制作中国结(纽扣结戒指)
2015年春天,一条关于新西兰孔子学院招募志愿者的通知吸引了外国语学院2014级翻译硕士专业学生单汀钫。经历了从校内到校外持续两个多月的选拔考试后,她收到了“通过考试,准备培训派出“的通知,踏上了一条不一样的“外教”之路——
□单汀钫
在这里,我遇见了陌生的你,也遇见了更好的自己。——题记
梦想初体验
20个小时,12000多公里,从北半球到南半球,从夏天到冬天……透过飞机的舷窗,大片大片的绿色映入眼帘,成为我对新西兰的第一印象。
从新西兰第三大城市基督城沿海岸线一路往南开160公里,大约行车2小时,就可以抵达我任教的城市——提马鲁(Timaru)。位于新西兰南岛东海岸中部位置的这个小城,人口只有三万,和我国的滨海城市威海建立了姊妹城市的友谊。优越的地理位置,发达的公路交通,为我日后的出行带来极大便利。
而这里美丽的自然风光也深深打动了我。在高速公路两侧,除了草原还是草原,一个农场接着一个农场,成群的牛羊无拘无束地在草地上散落着。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慢慢感受到新西兰人对自由的推崇。听很多当地人讲,他们从小就在自家的农场里长大,童年的记忆就是每天在草原上奔跑玩耍。
后来趁周末和学期中的短假,我的脚步走过了南北岛的许多地方,深深为这个国家的干净平和、休闲美好折服。当然,除了优美的自然环境,新西兰也有着浓厚的人情味儿。
现任的提马鲁市长Damon是我的好朋友,早在去新西兰之前,我们就在北京相识了,带着他和同行的朋友爬长城,市长兴奋得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到了新西兰之后,市长多次邀请我参观市政厅、一同喝茶用餐,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市长架子。
而人与人之间的这种亲切感,在工作环境中也让我感受颇深。学校的邮箱里,每天都有同事发来求助信,有租房的,有搭车的,有借工具的;一天之内,一定会收到同一个人的感谢信,说自己的要求已经得到满足。刚开始我还不好意思像他们那样,把自己的需求公之于众,总是请教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还怕自己问这问那招人烦。但我发现,无论我的问题多么幼稚,他们都很耐心,每次解答了我的困惑之后他们甚至表现得比我还开心。
后来我也学着同事们那样发求助信、感谢信,解决了工作中遇到的很多问题,也因此交到很多新朋友。在这些朋友中,年龄最大的是八十多岁的牧师爷爷,最小的是四岁的小女孩,我还重逢了很多年前在中国偶然结识的风筝大师。闲暇时,这些热情的朋友都会邀请我到家里做客,一起喝茶吃饭,交流中国和新西兰人民的日常生活。
即便是走在路上,陌生人间的问好,也可以让心情爽朗而温暖。这个人口不多但人情味浓的国家,每天都在刷新着我对简单幸福的认知。
收获满满的感动
作为汉语教师志愿者来到新西兰,更多的光荣与责任,就是能建立起一座桥梁,向当地人展现中国语言、中华文化的魅力。
跟随我上课的,从14岁的少年到60多岁的老人,各个年龄段都有。带着这群对汉语有浓厚兴趣的零基础的朋友,我们从拼音开始一步一步向前走,他们开发了我作为第二语言老师所需要的耐心、信心和细心。第一堂课的忐忑紧张至今还依稀记得,经过一年的历练,后来渐渐应对自如。上课前我会研究很多教材,把理论转化为生动有趣的例子。下课后认真总结,把每一天的体会和对新生活的观察化作下一次上课的经验和授课题材。
除了语言,来孔子学院学习的朋友也很喜欢中国文化。每节课我都会设计相关的文化专题,课下也有单独的文化沙龙。教学环节里我设置了饺子工作坊,手把手带他们和面、擀皮儿、包饺子,这些都给他们的学习增加了更多的乐趣。所有曾经不以为意的国人日常生活,都成了教学过程中最好的教学材料。当然,所谓教学,真的是有教有学,边教边学。他们也会和我分享西方的节日传统,他们的家庭趣事,让我对这个国家的社会文化有了更多了解。
除了日常教学,我们也会在中国驻新西兰领事馆和孔子学院的带领下承办或参与很多大型的文化活动,为当地市民带来密集的中国文化盛宴。看着同事们在舞台上动情精彩的表演,看着当地人脸上的笑容和惊喜,心里感到由衷的满足。那一刻,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文化的厚重和磅礴,让我比任何时刻都要觉得作为中国人是多么让人自豪和骄傲的事情。
作为他们的第一任汉语老师,看着他们从拼音开始一点点进步,直至可以流畅地造句,大胆地和中国人对话,看着他们脸上的满足和快乐,我感受到了教书育人的幸福和乐趣。
第一次当老师,他们是我的第一批学生;第一次学汉语,我是他们的第一任老师。其间奇妙温暖的化学反应,只有当事人自己可以体会。纵然不完美会出错,可是他们还是无条件地接纳我相信我。我的夜校课都是晚上上课,每每回答完学生的问题回到宿舍吃上晚饭,都是八点半以后的事情了。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人回到住的地方,想想远在国内的亲人朋友,那一刻也会有点无助感。但是学生们的坚持,又鼓励我度过了无数个空腹但喜乐幸福的夜晚。我也永远都不会忘记生日当天打开脸书(Facebook),看到学生们在留言板里用自己查到的中文向我表达生日祝福的那份惊喜和感动。
永远不说再见
离别的日子来得很快。
在新西兰,有一个很活跃的组织——新中友好协会(NZFS),协会的成员们为发展新中友谊开展了许多卓有成效的活动。还记得刚到提马鲁第一周,当地协会的成员就约我喝咖啡,以后他们有活动也都邀请我参加。协会里多是六七十岁的当地人,由于年轻时的工作生活经历,对中国有着很深的感情。他们在中国捐助希望小学,投资建农场,资助中国学生来新西兰留学,甚至为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中国人带去家的温暖。知道我要回国了,这些老人们为我举行欢送会,准备了很多食物和礼物。他们就像无私而温暖的天使,给我的新西兰生活增添了别样的幸福和温暖。
最动情的告别还是在课堂上。没预想过我会在学生面前流泪,也没想过最后一堂课,会在他们的央求下拖堂半个小时。我的班上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士平日里上课时拒绝所有的群体任务,给我制造了很多尴尬,让我屡屡产生挫败感。我努力让自己试着理解她,甚至用更多的爱去关怀她。最后一节课结束时,她走到讲台位置,给了我一个拥抱,在我耳边悄悄地说“Thank:you:very:much,Sunny”。那一刻,看着她诚挚的微笑,看着每一个人的脸庞,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边笑着说“我真的为你们感到骄傲”,一边背过身不停地拭泪。
拆开每个人送我的礼物,还有那写着字的卡片,都让我觉得砰然心动。
“Sunny,谢谢你带给我们的快乐。你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和中国人的美好。”八十三岁的牧师爷爷的这段话,让我知道,我没有辜负祖国的期待。
“Sunny,祝你一切顺利!”握着津巴布韦的非裔朋友的手,我觉得温暖厚实,全然没有一年前的犹豫。感谢这次经历让我知道,除了是中国人,我也是世界人。
“Sunny,如果你回来,我们家永远有你一张床。”太多太多的感动,太多太多的感谢,却无法通过文字全然地表达出来。
……我想,我会把它们一直好好保存着,时时提醒自己,“长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这个物质文明发达,人心格外淳朴的“大农村”,给我这为期一年的约会带来了太多美好的回忆。而我相信,这个约会还远没有结束……
(本文作者系外国语学院2014级翻译硕士专业学生,于2015年7月至2016年7月赴新西兰坎特伯雷大学孔子学院任汉语教师志愿者)